我们真的要和企鹅抢食吃？

任性小编有话说

前段时间，一条标题为《南极科考新成果：磷虾有望端上我国百姓餐桌》的新闻将磷虾拉进大众视野。磷虾作为南极最具盛名的“海货”，百度和淘宝随手一搜便可发现大量描述其营养价值的文章。

说实话，刚刚看到这些资讯的时候，主页君真真是震惊了一把，作为潜伏在环保组织的资深吃货，怎会不知世间还有这等“美味”呢？！

细想一下，发现是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导致了认知的差异。从环保组织的角度来看，磷虾的身份首先是一种生物，他们生活在神秘的南大洋，是南大洋生物链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和我们熟知的企鹅、海豹等生物构成了这个生态系统的多样性。而在渔业和消费者的眼里，磷虾是来自南大洋无污染环境的绿色食品，可以为人类提供高营养价值。在近海渔业受到污染、产量下跌的情况下，他们是非常好的替代品。

这两种认识问题的角度无分对错，只是缺少了任何一方都无法尽可能地反映事实全貌。所以现在让我们从海洋保护的角度认识一下这种高营养价值海洋产品的另一面。

磷虾： 食物链中的关键角色

在用来吸引消费者的描述中，磷虾是这样的：

“它富含优质蛋白和种类丰富的不饱和脂肪酸。含有人体必需的全部氨基酸，不饱和脂肪酸含量占脂肪酸总量的70.36%，其中还包括人体必需的亚油酸，很适合制作营养补充剂。磷虾油可以作为Ω-3的最佳来源之一。

然而，我们认识一种事物不能脱离其生长环境，所以，必然要谈一谈磷虾在南大洋生态系统中的重要角色：

南极磷虾是一种长2.5英寸（约6厘米）的浮游动物，在南极洲周围的水域中形成巨大群集。

他们体型虽小，却构成了食物网的基础，在维系南大洋生态系统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他是南大洋食物网中25%以上物种的主要食物来源。他们满足了南极洲海鸟和海洋哺乳动物超过96%的卡路里需求。

南极磷虾在南极洲夏季期间对于许多物种的成功繁殖都非常关键，包括企鹅、鲸类、海豹和其他海鸟。也就是说，一旦磷虾的数量减少，将对其他生物带来连锁反应。

真真是取之不尽吗？

南极磷虾向来因资源丰富而闻名。科学家认为，南极磷虾的总重量大于地球上任何其他动物物种的总重量。因此，磷虾也被人们乐观地看做是“世界未来的食品库”。

可是这种资源是否真的取之不尽？有数据显示，由于集中捕捞和气候变化的联合效应，磷虾在帽带企鹅和阿德利企鹅等物种的觅食区的数量受到了影响，南极半岛帽带企鹅和阿德利企鹅的数量在过去的三十年间下减少了50%。虽然我们现在并不能明确企鹅数量的变化与磷虾捕捞直接相关，但这个问题引起了科学家们的警觉和持续关注。

磷虾的生活与海冰密切相关，所以未来海冰面积的缩小可能会减少磷虾的栖息地，降低磷虾资源丰度。磷虾卵对海洋酸化非常敏感，根据南大洋未来二氧化碳的分布预测，有人提出，目前某些重要的栖息地在下一世纪可能不再适合磷虾的生长。这些环境变化被认为均会改变磷虾的资源丰度、分布和生命周期。

怎样才是过度捕捞？

CCAMLR各国的磷虾历史捕捞量（数据来源： CCAMLR）

日本、挪威、乌克兰、波兰、韩国和俄罗斯是传统磷虾捕捞大国。上图可以看出，全球磷虾捕捞在1982年左右达到峰值。在这一年，面临南极半岛附近的磷虾捕捞船不断增多的情况，南极海洋生物资源养护委员会(CCAMLR)成立。如今，CCAMLR实施捕捞限制，在南大洋各个分区分配份额，以此管理这些水域的磷虾渔业。

作为管理南极海域渔业，确保其不影响南极海洋生态系统完整性的国际组织，CCAMLR对磷虾设立的捕捞限额为560万吨每年，但是一旦捕捞达到62万吨的“触发水平”，就立即停止捕捞活动，直至生物量通过再次估计判定依然健康才可以重开捕捞。而62万吨已经成为这些年来实质上的捕捞限额。

中国的磷虾捕捞自2010年开始，目前呈直线上升趋势，大有赶超第二捕捞大国-韩国的趋势。今年3月，中国农业发展集团董事长刘身利提出中国应该把捕捞目标定在200万吨，引起了关注磷虾渔业人士的关注。

如何平衡保护与利用？

有人会问，既然现在磷虾捕捞设定了严格的限额，也有很好的管理机制，我们为什么还要担心过度捕捞的问题？

谈南极海洋保护，最离不开的一个词就是预警原则，它也是南极海洋保护的核心指导原则。

注：

预警原则是指当缺乏足够科学证据证明一个行为或者政策是无害的情况下，那么这个政策或者行为的主体就必须要证明其无害性。

自从1992年被列为《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的第十五条原则以来，预警原则（又称为风险预防原则）已经成为用来平衡利用与保护的重要工具。在预警原则诞生之前，人类是通过被动反馈来回应利用与保护中的冲突，也就是说先开始利用，等出了问题再想解决办法。如果要干预利用的决策，必须先证明其有害。但是总结历史经验，很多时候，等到发现了损害的科学证据，不可扭转的损害已经发生了。这就需要在开发利用前对项目的环境风险有一个评估，而对于不确定的风险要保持谨慎的态度。

各国开发南极磷虾是在全球渔业缓慢衰退的背景下展开的。这种衰退意味着具有更高经济价值的、处于食物链上游的很多海洋生物资源受到了过度捕捞。这也意味着传统渔业管理的失败，失败的原因归结起来就是把过于乐观的假设建立在不完整的生态系统和捕捞种群的信息基础上，并基于这样的假设来竭力追求最大可持续捕捞量。这个问题在中国的近海渔业上显得格外严重，而且目前也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这种失败不能被复制到南大洋这一地球上仅存的较为完整的野生海洋生态系统。

科学家们认为，目前CCAMLR的管理措施对风险的预防还是不够：

人类对南极海洋的认知仍非常有限，在没有充分科研分析支撑的情况下，渔业公司对磷虾储备的判断显得盲目乐观。目前最近的磷虾储量的全面评估是在2001年左右做的。

新的捕捞技术更加高效，即使设置了捕捞限额，整体地把某一种群从食物网中捞出也是非常危险的。

CCAMLR这些管理措施在规管磷虾捕捉方面卓有成效，但未充分考虑企鹅和其他捕食者的觅食需求。CCAMLR的宗旨是保护这些海域的生物多样性，委员会必须保护南大洋食物网的基础——磷虾，才能成功保护南大洋。

结语

“深海女王”西尔维亚·厄尔博士(Dr.Sylvia Earle)说：“曾有人问过我，为什么要保护海洋？我告诉她，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自己的呼吸。我们呼吸的氧气来自哪里？答案是海洋。”

很多时候，我们被眼前可见的利益遮住了双眼，而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些看似无法带来短期利益的事物。每个人都明白，开发和保护是需要平衡的，可当赤裸裸的利益放在眼前的时候，我们无疑又会很想伸出手去拼命抓住。“开发”和“保护”，这两者不是反义词，他们之间最短的距离是一点点谨慎的态度，最长的却隔着一个世界观。

关于我们

南极海洋联盟（AOA）是由全球三十多个主要环境保护组织、慈善家和知名人士组成的国际联盟，致力于在南大洋范围内的特定区域建立全世界最大的海洋保护区网络（MPAs）和禁捕保护区(no-take marine reserve)。

创绿中心作为南极海洋联盟（AOA）在中国的主要合作伙伴，致力于推动中国政府以可持续、负责任的方式参与南极海洋开发与管理。

微信：守望南极AOA

微博：守望南极AOA